本刊首頁 | 校友電子報 | 校友會 | 藥學系 | 景康基金會 | 北美校友會 No.28   2009.01.13 發刊 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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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為什麼想當老師

◎忻凌偉

前天與孔繁璐、 郭錦樺 老師利用實驗課的時間帶大四學生參觀核研所的核醫製藥廠,在回程的車上有學生問我:老師,你為什麼會『想』當老師?我愣了一下反問她:你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?雖然大家都還是叫我『ㄒㄧㄣ』老師,但掐指一算回母系任教轉眼間也快滿八年了,我不禁自問「現在我是否依然『想』當老師呢?」。

不同於許多有理想、有抱負,對自己的人生有完整規劃的「有為青年」,回想我的求學與職業生涯中的幾個關鍵決定,往往都是在不經意之下突發奇想所做的選擇。從小因為我怕血所以一直計畫要念第二類組,不敢選擇第三類組。在高中時的一次性向測驗中,我得分最高的類別卻是『藥學』,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這個科系,加上那時流行的武俠港劇中常有「殺人不見血」、「見血封喉」的劇情,我就以為藥學系完全不會碰到血,於是我就決定把台大藥學系當作我的第一志願。高三時我們班一共60人,其他59人的第一志願都是醫科,幾個跟我比較好的同學還時常勸我應該以醫科為努力的標的。而我之所以能一直堅持下去的原因其實是不知道藥學系有『解剖』課,當北區小迎新由系學會提供之資料發現藥學系必修解剖課時,我差點當場吐了出來。

因為程正禹、 李水盛等 老師陸續歸國加入藥學系的師資陣容,我們班大二暑假時有20餘位同學進入系上各個實驗室做實驗。而我當時除了忙於校內、校外的社團活動,還得抽出時間暑修,所以沒時間像大家一樣上進。有一天因為皮膚嚴重過敏跑去台大醫院看病,掛號後就展開漫長的候診(這一點倒是迄今始終如一),等的太無聊就跑到藥學系實驗室去探班。首先遇見我們班的書卷獎常客廖慧敏,哈拉一番後她問我要不要跟老師談一談,我還記得 程正禹 老師問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「你對有機化學有沒有興趣?」,那時我心頭一驚心想:我的有機可是經過補考才勉強過關,這個問題真是尷尬啊!但我還是保持鎮靜淡淡地以『嗯』一聲回應,完全沒想到後來會在這間實驗室待了整整七年。如果那時有要求成績的話,我應該就不會走向藥物化學領域吧!不過因為我太愛做實驗了,為了在大三、大四的繁重課程中擠出時間做實驗,我開始會先把書唸完以免到了考試前無法做實驗。結果大三第一次嚐到all-pass的經驗,到了大四還幸運地拿到書卷獎,這些倒真是我所始料未及的。

後來因為認識了要去美國唸書的女友,所以我準備碩士唸完、當完兵之後就出國。在碩士班時我很喜歡我的論文題目,而實驗進度也十分順利從來不擔心能否準時畢業。到了碩一快要結束時,我卻開始煩惱要是我碩士畢業之後我的研究課題沒有人接手怎麼辦?那時我每天晚上都要從醫學院走到台北車站搭車回家,有一天晚上離開實驗室後在中山南路上邊走邊思索解決之道,走到教育部前突然心中出現一個念頭:碩士還有一年、當兵二年,女友反正都會先出去;我如果念博士班不就可以把研究課題都做完了嗎?回到家後我立刻打電話將這個想法告訴女友,而她也同意我的決定(後來我才知道她沒反對的原因其實是早就不看好這段關係)。在台大碩士班可以直攻博士班當時是第一年,藥學所只有前兩名可以申請,而在藥學所中傳統上以藥劑組的同學成績較好,成績殿後的多半是藥化組的同學。我既然是突發奇想要直攻博士班,當然就沒有事先在課業上特別下功夫,所以也蠻擔心成績不夠格。結果期末成績一結算前兩名是我和張文倖,我們就成了藥學所第一屆碩士 班直攻 博士班的成員。

服完兵役後到NIH做博士後研究的日子我一直很懷念,那裡除了有眾所周知的良好研究環境外,氣候四季分明、各種吃喝玩樂的選擇亦是一應俱全。當時我的規劃是到藥廠工作,並沒有到學校教書的打算。在1999年底我寄履歷申請工作時在C&EN的徵才廣告中也同時看到母系的徵才廣告,心想台大的教職似乎可以考慮一下,但一想到系上幾乎每位老師都教過我,這樣的工作環境可能壓力很大,所以還是再看看吧!後來有一天和同班的吳宏一聊到這件事,我還記得他說:不必想那麼多,你應該先申請再說。在你的實驗室你是老闆,關起門來『愛做什麼就做什麼』,誰會管你啊!這一席話讓我採取了行動,也因此『學術自由』是我回台大任教的最大動機。

台大是一所歷史悠久的綜合型大學,記得我在讀藥學系時雖然沒聽過SCI是什麼碗糕,但大家都知道什麼樣的人才台大都有,在各領域的排名也都首屈一指。但是現在好像大家都不相信自己能有客觀的判斷力,完全依賴SCI的統計數據作為評估人才與學術機構的量化指標。對於學藥化的我而言,這種變化在新藥開發方法的歷史演變上似曾相識。從前的台大醫學院就像白老鼠,新進老師則是新化合物,有的老師可以讓老鼠變聰明、有的老師可以讓老鼠不怕被電、有的老師可以讓老鼠的腫瘤消失、有的老師可以讓老鼠快樂……雖然不同老師的專長可能差異頗大,但每位老師都有一樣的自由發展空間與機會。隨著科技的進步,傳統的動物實驗大量被in vitro試驗取代,某種領域若能出現high-throughput篩選平台,則該領域的研究績效將可達其他領域的千百倍。現今台大醫學院的研究評估制度就蠻像一個96-well cytotoxicity篩選平台,老師能展現愈強的cytotoxicity則點數愈高。而這個篩選平台也考慮到不同老師的可能差異性,所以老師可以選擇不同的癌細胞株來進行cytotoxicity的評估。在積極面這個平台可以集中資源在SCI或各種大學評鑑計分最有利的特定領域上,而使學校在全世界的排名快速提昇。假如我是有減肥作用的化合物,濃度只要夠高應該還是可以殺死癌細胞。為了能符合標準,我或許也可以經由結構修飾增加自己的毒性,至於還有沒有減肥作用就別管了。

然而就誠如我前面所述,『學術自由』是我回藥學系任教的最大動機,而非僅是『想』當老師。如果不能夠堅持有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自由,那這種工作我寧可不做。也就是秉持這種原則,我在學校參與各種教學、研究或是服務工作時的原始動機通常是我自己想做,而非因為我是老師所以必須做,因此我能夠充滿熱忱。儘管以現實面考量有些事似乎對自己並無直接益處,但因為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而獲得的內心喜樂,對我來說是無價的。

(本文作者為第34屆校友,2008景康青年教師獎得主)

 

 
  照片一:全家福出遊─十分寮瀑布    
   
     
  照片二:攝於日本迪士尼樂園接駁電車  
   
  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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